高调的“挣扎”
“会议室的长桌两侧,分坐着煤老板和浙江法学界人士,这是一个可以用肤色来划分职业的小型聚会。煤老板大多精瘦黝黑,着装一律是刺眼的范思哲搭配古奇,私下交流习惯讲一口令人费解的苍南蛮话。”浙江《市场导报》首席记者万晓玲如此描述煤老板们的第一次集体亮相。
事实上,那时的浙江煤老板们还是相当克制。尽管“人多势众”,但当天与会的30多位煤老板却没有一人愿意首先发言,每个人的开场白也往往是“希望媒体不要公开姓名,电视画面也请处理一下”。
“请理解我们的苦衷。”一名煤老板说,“确实有很多想法不吐不快,但我们有顾虑,有前车之鉴。”该老板称,一位同乡就因“公开姓名”(温州煤商练祖前,曾接受央视采访,本报注)接受采访,结果在一次会议上被山西省主要领导点名批评。
但在浙商转型会长论坛的该次研讨临近结束时,意外突然发生。
“我们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,到那时会举行更高规格的集会。”煤老板中有人喊道,会场的鼓掌声顿时此起彼伏。接下来的11月5日,事态开始扩大。来自温州平阳县的消息人士透露,温州煤老板们在当天傍晚发起了“万人签名活动”。
据温州煤老板估计,山西浙商中的煤老板绝大多数是温州人,其中又以温州平阳县居多。由于温州民间资本相互拆借活跃,平阳县85万人口中估计有40万人与浙商在山西的煤炭生意有关。
平阳县政府迅速出面。11月6日早上7点左右,设在平阳县水头镇商贸街的征集签名桌椅和横幅已被全部拆除。但问题并未解决。
11月9日,浙江省浙商资本投资促进会(下称“浙促会”)向全国人大、政协、国务院、山西省相关部门的办公室发出一份特快专递,要求对23号文、10号文的合法性、合理性问题进行审查处理。同时,该会力邀山西省政府、发改委、煤炭工业厅等相关机构,希望对方派员参加11月18日在杭州召开的“地方产业政策延续性与企业投资信心”研讨会。
浙促会认为,山西省将国家行政“引导鼓励”政策改为地方行政命令“强制”,将所有中小型煤矿都合并到山西地方国有、地方民营的大型煤矿集团,不顾现有煤矿布局的区域差异和投资来源的广泛性、投资途径的合法性,违背了国家依法行政的要求。
“希望能给回应。”浙促会该事件的策划人于微微告诉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,浙促会甚至动用了一些“高层关系”,但直至研讨会举办,山西方面也无一人前来。
在浙江民间的多方斡旋下,11月30日,浙江省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(下称“协作办”)的相关人员前往太原,和山西省协商浙江煤老板在重组中的利益保护事宜。
“此前,协作办在联系时,山西省已经表态‘不愿接待’。多次沟通后,山西省投资促进局出面接待了浙江协作办的来访。但山西方面根本不作表态,于是,这次沟通也就不了了之。”知悉内情的消息人士告诉记者。
各自“筹划”
努力不少,但回报不多,浙江煤老板们面临的最终选择已经时间不多。
按照山西煤矿企业兼并重组整合工作领导组设定的时间表,2009年12月是晋煤整合后开始换发采矿证等的日子。而由于原有的采矿证即将到期,未能参与重组的不予换证,这意味着浙江煤老板在晋矿井要么被整合,要么被关闭。
在吴族春看来,晋煤整合是相当复杂的多方博弈。吴本人支持煤老板们获得尽可能合理的补偿,但他也认为,政府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,媒体最多是可以借力的辅助工具,而不能被当做是解决问题的主要工具。诸如煤老板们采取万人签名及其他一些“高调”操作方式,通过媒体传播出去,反而容易让政府觉得反感。
“我国的相关法律还不完善。矿业法1980年通过,1996年修订,1998年又出台了3个行政法规;但直到2000年,矿业转让方面的暂行规定才出台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矿业法的建设实际比我国改革开放的进程晚了22年。”吴族春告诉记者,“矿业相关法律制度不够健全,除了等待立法方面的进展外,晋煤重组本来有一个很好的机会,使相关政府部门和商帮群体在面临重大利益冲突时,建立探索出一条依靠专家、团体和机制方面的协商解决道路。”
但遗憾的是,至少到目前为止,这条道路尚未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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