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在这里说明,环境之中机制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,尤其是办好一个企业的必要条件,我不能说是它是一个充分条件,不能说有了好机制,企业就一定办好。但它的机制不好,从根本上讲,这个企业肯定办不好。因此做一个高科技企业一般会遇到四个大难关:一个是观念,一个是机制,还有一个是环境,第四个就是管理。对于这四大难关,企业的总裁要了解,要能够去应付它,我今天着重要讲的是后边的第四个,也就是管理难关。但是对前三者,对环境,对机制,总裁室应该怎么做才能做好呢?我想有两点要求:第一点要求就是这个总裁本身的立意一定要高,你做这个事眼光要高才能应付得了这种环境。其中有三件事情立意不高就过不去,第一件事就是像我最早说的,由于你没有资金,没有更多的钱,不能够以按劳分配的方式回报公司骨干的核心,你没有那么多钱付给他们,只能是你自己多干少得来起模范带头作用,这实际是一种小得。如果总裁立意不高,不是堂堂正气的话,解决不了这个问题。总裁必须能够心怀坦荡,站的更高,做的更多,一切为了企业的利益,这时候你才能成为这个企业的核心。
我在这儿讲一个故事,在80年代底,90年代初几乎所有企业的进口都是不正规的,我们负责进出口的经理个人有经济问题,发现他的问题以后,当时我没敢动他。原因很简单,我们公司在当时确实是人力极单薄,如果把他换了的话,换上去的是个工人,很可能那工人不贪污比他贪污造成的损失还大。所以就一直等着,等到后来我进了两个研究生,把他的业务基本掌握以后,这时候才提出要处理他。处理他的时候,我跟他的谈话很有意思,我是与两个副总裁一起给他谈的,当我给他指出,你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的时候,他没有否认。当我说,我要对你进行处理的时候,他还以为就是撤职就完了,再不会有什么了。当我说要炒他,要他离开公司时,他说了一句话,“老柳我做了这几年的进出口,你把我就这么炒了,你不害怕吗”?我说,我要是没想到怎么回答你这句话,我今天绝不跟你这么谈。你要知道,我是法人代表,这个公司里边是做了某些行为,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举报了以后,就完全是一个企业赔钱受损失的问题,因为这跟我个人毫无利益关系,与我个人无关。现在你也看的很清楚,举保后是公家受损失,科学院受损失,员工会骂你,科学院的人也会骂你。
而你呢,如果我把你的事一举保,你最少坐10年牢,你自己想明白。不仅如此,我接着说,公司在一年到两年之内,我们凡是在进出口方面遇到问题的话,或者有人举报之类的问题,我就一律认为是你做的事,我就处理你。后来,这件事就过去了。但是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?说明我刚才说的进出口的事,在当时几乎是一个普遍的事情,是一个什么普遍的事情呢?对于要进口的东西,按照政策规定,散件进口的就按部件算。你要是把散件进口,比如从广东进的硬盘,在深圳进的显示器,到北京装成整机以后,依然要算是整机进口,这就不可避免的要偷税,当时所有的公司几乎没有一家不是这么做。因为200%的整机税搁在那儿根本就没法运作,更有意思的是,大批的能拿到批文的国有企业,根本不生产机器,市场上的批文都是他们卖的。但是这属于民不举,官不究,一旦有人举报了,我们就要麻烦,就要罚款,所以我就不能让他举报就是这个道理。我的意思是,如果企业的老总不是堂堂正气,象我讲的这种情况是压服不了的,整个公司的发展过程中总会有这种情况会出现。
第一件立意要高的事情,主要跟国家这个主人有关系。像国有企业,他的主人是虚无的,就是并没有人直接在这儿承担责任和义务。一旦企业亏空很多钱以后,必须要去找银行贷款,这时候像清华大学、科学院等这些单位都是没有贷款能力的,银行对事业单位的担保是不收的,于是一定要这个企业的负责人自己去想办法,这些都是非常大的压力。这就意味着企业负责人要用个人的名誉,以及积累的各种资源去贷款。但企业经营成功以后,利润主要的部分却是国家的,这个事实本身有它不自恰的地方。所以这点要想的比较明白,这也是一种委屈吧;第三件就是跟国家执行公务的有些公务人员本身水平肯定会不够高。因为大家都了解的原因,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嘛,总是有这种和那种的情况的出现。这时候你心情一定要平和,要积极,既不要为这个事情气的不得了,也不能说我不干,还是要继续去积极工作。
像1988年的时候,我们的汉卡被海淀局物价局罚了一下,罚了40多万块钱。当时很不合理的地方在哪儿呢?就是因为汉卡是我们自己开发的产品,不能由政府给我们定价我们的技术是多少钱。可政府非得按原器件的价格加18%,来计算我们要加多少利润,然后你再来定价,这是不合理的,但是当时就是这么定的,定完以后,相关方面的负责人就说按照这个价格就要罚你们款。于是我们就要费非常大的力气来解决这个问题,最后大概由45万的罚金,减成40万。即使是这样,我们依然还是感到很委屈。当时我们的几个年轻同事,气的就是要开记者会。我说就算了吧,如果咱们的企业还要再办下去,千万别来这个,还是要心情很平和的来对待这些事情。这些年来逐渐的我就能够很平和的,很积极的对待这些事情。其实在国内要做个好总裁,这一点对于创业者是非常重要的,大家要想做企业的话,就要有这样的思想准备。
总之,第一件事就是你要立意高,你要想做事业你就要下这个决心,就要能受委屈。“贞观政要”的小册子里有一个意思的故事,讲唐太宗跟魏征发牢骚,说他以前给老百姓做了这么大的贡献,但是底下骂他的人还是有,看了以后很生气。魏征跟他说,你要做好皇帝就得有这个思想准备,你要是做好了,老百姓说这是风调雨顺是上天给的;做的不好,老百姓要埋怨皇帝没做好,他要骂你,你要想做皇帝,你就要受这个委屈,要不你别干。唐太宗想了半天还是要做好皇帝。做个好企业家的道理是一样,有一个杂志编辑跟我说了一句话,说的特有意思,他说,做个好人真不容易,做个小人真快活。这句话我听了以后想想还真有意思,做个小人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,你老去折腾别人,但你也就是一个小人了。所以要想做好人你就一定要想好,就应该受这个委屈。
第二件事就是对环境的要求。刚才我讲了,第一点要受委屈,要立意要高,第二点,还有一个能力,什么能力呢?我们要审时度势,一眼能看到底,就是要把事情分析明白,这件事情是否能做,你要能够看到底。我在做联想的时候,给自己画了一个底线,其实挺起作用的,这个底线就是,我不要在改革中犯错误。原来这句话是,不做改革的牺牲品。后来有人提意见说这句话不好听,就把它改成为,不在改革中犯错误。这句话,其实还是很重要的,你要弄清楚什么事情能做,什么事情不能做,不能不行的时候强行去改造环境,那一定会碰的头破血流。这个故事我就不多讲了,但是大家可以想到,从84年和我同时起步办公司的有好多出名的人物,好多出名的企业家,但今天还在位上的不多了。这些人其中有相当一批是对这个问题没把握好。你拿褚时健本身来讲,他也属于这种类型。
所以,要想把事情想好,就要注意审时度势,要拐大弯。“拐大弯”是个什么意思呢?就是不要事到临头的时候急着再拐。比如像我们的年轻同事到第一线来的问题,到了99年、2000年,才急着让他们到第一线来,这时候再硬碰硬的解决机制问题,再来解决股份比例的问题,那就很难解决了。我们当时是怎么做呢?我们是在93年的时候,对这事就有感觉,想在93年就早点把这事做完。更重要的是什么呢?我们在从科学院拿到35%的分红权之前,在内部就先把股权进行分配。 在还没拿到分红权之前,内部就先有个分配比例。我们这个班子的人在一起讨论,如果有了分红权的话,我们应该怎么分配。这个为什么重要呢?当对空的饼进行分配的时候,就不容易产生矛盾。但当真的饼到的时候,而且是价值增长的很快的时候,分配就很难了。所以当只是空饼的时候,将它分配好了,可以只就原则谈,容易谈,今天我们再做微调时,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问题。所以这个就是事前要看好,看好了,再拐大弯来做,它就好做的多。
当然弯可以拐的再大点,比如为什么科学院肯让我们做试点单位呢?科学院有五六百家企业,那为什么就选我们做试点单位呢?这也是我们下了心思的结果,比如说我们这个每年定的预算,年年按期完成,只会超过,绝没有说空话的时候,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年年给科学院上交利润,已经定的该交多少钱我们就交多少,大家都从PPT上看到了,总共9400多万,这就是就拿利润换信任,这个也很重要。所以,你提前这样做了以后,那么多单位,他当然会选你做试点。所以我觉得企业在改造局部小环境中,还是有作为的,不要老报怨。所以我觉得这个也是很重要的一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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