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伊索寓言·生金蛋的鸡》里讲了这么一个故事:“一个蠢人想杀了鸡从鸡肚子里取出金块,从而一下子发大财,结果却一无所得。”
寓言故事里的情景正出现在鄂尔多斯,只不过,鄂尔多斯还停留在“取出金块”的阶段。这个曾经诞生过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”著名诗句的草原,正在以轰轰烈烈的“造城运动”以及“掘金运动”取代“以马头琴、马奶酒和蒙古包为代表的牧区文化”。
鄂尔多斯应感谢上苍的恩赐。只要人们用推土机推开草坪,黑黝黝的煤矿就会裸露出来,而像这样的开矿面积在鄂市有2000多平方公里。随着煤矿运能瓶颈的改善,鄂尔多斯煤炭产量爆发式增长,2010年预产量为5亿吨,如果实现,增幅同比将超过50%。煤老板的钱袋子鼓起来,政府财政也直线上涨。2009年鄂市财政收入达到365.8亿元,同比增长38%。
当地老百姓也因煤而富。在煤炭开发区,一位老人告诉记者,仅污染费一项,他们每人每年1万多元。他的儿子们都到城里买房了,继续呆这里的只有像他们这样的老人。老人说,只是下雨的时候,才感到可怕——全是黑色的雨,无论天上下的,还是地上流的。
鄂尔多斯正在用自己实践验证着蕾切尔·卡逊在《寂静的春天》里的名言:不是魔法,也不是敌人的活动使这个受损害的世界的生命无法复生,而是人们自己使自己受害。
在这场黑金的盛宴中,几乎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。煤老板雄心勃勃的扩产赚钱计划,得到了以GDP为政绩追求的当地政府热烈响应,按照目前的官员考核和任命制度,一个地方官任期在当地也就几年光景。对这些官员来说,最关键的是任期内是否有重要的发展业绩,至于其他的更长远的事,大多留给后任考虑了。地方政府作为经济发展的带头人的角色,与商人们扩大规模追求利润的诉求不谋而合。除黑金之外,“造城运动”又何尝不是?
这种发展方式也得到了当地人的理解(如果赔偿到位的话),污染的实在不行,就在城里买房一走了之。但不能带走的,就是被破坏的环境——那些不断荒漠的土地以及扑面的沙尘——他们已经走出鄂尔多斯,走向全国。
“秋风闭黄壤,谁为子孙谋”?是环保局,还是林业局还是水土保持局?这些监察部门说,一旦他们动用权力,那些被执法企业或单位就会把市里领导“抬”出来,借口往往都是“要从当地经济发展的大局出发”。
谁来为此负责?在那些NGO(非政府组织)力量尚未强大之时,需要改变我们的政府官员考核体制,改变政府作为经济带头人的角色,转变我们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方式。唯此,才能改变我们的“过客”心态。
郑愁予在《错误》里这样写道: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/我不是归人,是个过客 ......归人是归家安定下来与你朝夕厮守的人: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;过客是生命中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人:“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”。
愿草原的马蹄早日传来归人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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