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于管理者MBO可能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提法,我有我的看法。但是如果我们现在是股东了,我们用自己的钱来支持管理层,那就没有任何话可说了。”柳传志如此说。
那么,PE在介入国企过程中是否也存在国资被低估的问题呢?资产定价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我们没有从联想得到详细的答案。作为当事人,他们可能不方便回答此类问题,也许这个问题本身确实难以回答清楚,但是对于PE的责难也大都因此而起。
如果说联想涉足国企改制可能趟了一道混水,那么要使水变清澈,就需要政府有关部门正视这个问题,制定相关的法律来规范私募并购基金市场。
在柳传志的办公室有一尊低头的铜牛,据说当时在铸造铜牛的时候,让柳传志选择昂头还是低头,他选择了低头。而铜牛基座上的“蓄势”二字,彰显的不仅是一种低调,更是说明其中蕴藏了无限的力道。
《英才》:你认为PE涉足国企改制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机会?
柳传志:我们除了考虑公司本身获利以外,还要考虑到底这么做对国家有什么好处。我们很明显地感觉到被投企业有了长足的发展,有的甚至是脱胎换骨这种发展。
《英才》:联想是在做财务投资吗?
柳传志:到了合适的行业,有合适的人,一切都非常合适的时候,有可能变成战略投资,就是控股或许把它买下来,就不再退出了,这个可能性是有的。但绝不会勉强,确实机会很好,水到渠成我们再做。
《英才》:出于这种想法,你们是不是会对被投企业给予更多的帮助?
柳传志:如果是战略投资就要全心全意,联想就会把所有的资源提供给被投企业。但是对涉足国企的财务投资,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改造,因为管理者本身如果要做MBO,有可能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,但我们现在是股东了,就没有任何话可说了。第二件事就是对管理本身,怎么建班子、定战略、带队伍,另外帮他们解决融资的问题,像中玻,来帮他们联系贷款。
《英才》:联想的回报时间大概多少年?
柳传志:一般是7年。做投资就是按财务回报,我们也按照这个行业规律来做。不要再产生别的因素,到了合适的时候,该退出坚决退出,不会再有拖泥带水的事。
《英才》:你觉得财务投资和战略投资有何不同呢?
柳传志:财务投资有两个好处,一是对我们公司本身有很高的回报倍数,另外对国家,对社会也有很大的好处。但如果哪天我们觉得对某一个行业有特别浓厚的兴趣,而且管理者的思想特别接近我们的思想,我们可能会由控股出面把它买下,那就是战略投资了,但今天还没到那步。
《英才》:对于重大的投资决策,你在董事会上扮演的角色是什么?
柳传志:这是指子公司的董事会,我们有一个决策委员会。朱立南那边我有一票否决权,但是我不参加那么多的表决,500万美元以上的项目我再参加。赵令欢这边,每个项目我都过问,基本上重大的项目,在决策委员会决定的时候,我也得表态同意,才能通得过。
《英才》:你和赵令欢之间大概怎么分工?
柳传志:项目的具体调配全是人家的事,每个阶段向我汇报,这里面我给他做些事,什么事呢?如果需要跟当地政府见面,我就替他们当演员去了。
《英才》:你是一个商业符号。
柳传志:因为政府可能更信任我说的话。还有一个就是跟被投企业的领导见面,我除了听他们汇报以外,我这儿还有一个专门的队伍叫投资管理部,他们到一个阶段,会写一份报告过来。
《英才》:作为KKR的顾问,跟他们之间会有很深的沟通吗?
柳传志:那当然了,有时候他们想的东西跟咱们都一样,比如对人的看法,把人突出放在第一位,国外的企业基本都差不多,最高水平的投资者就是对企业的深刻认识来做投资的,他们是这么认识的。
《英才》:那你跟KKR之间不同的地方是什么?
柳传志:他们有雄厚资金实力,有一个很大的资料库,了解每个行业在世界怎么兴起的,这些给我一种启示。另外,他后边有庞大的中介机构,怎样退出,用不着他们特别费劲,这一方面我们显得比他们薄弱得多。我们比他更强的还是在对被投企业的帮助上。你们可能注意到弘毅投资人多,这是有意识的,就是为了日后的发展奠定基础,对企业的帮助上,有更好的支持。
《英才》:你觉得现在做这些项目最大的困难是什么?
柳传志:中国缺乏职业经理人,在国外,PE购买垃圾公司,拆分重组,这是他们的强项,可是在中国他们也做不动,因为中国缺乏专业人员。不然我们可以做难度更大的动作。
《英才》:进入国企改制,有没有某个企业家或者什么人给你一个触发?
柳传志:没有。我们经常研究国企到底行不行,实际上我们本身也是国有股占大多数,那么我们和其他企业有什么不同?我经常分析,所以当国企改制有可能的时候,我立刻就会下手,就是选铜,而不是要选垃圾,而选那些老虎但不要是病虎,这才能够放虎归山。
《英才》:你为什么决定立刻下手?
柳传志:国企跟民企的机会不同,国企的机会可能就在现在,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。
柳传志从一个价值创造者变成一个价值发现者,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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