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马云;图片来源于网络)
说马云可能成为大银行家,基于三个层面的考量。
其一,民国离开大陆之后,这里再无银行家,只有政客对银行的垄断与把守。遥想黄金时代,张嘉璈在上海滩,按照市场的逻辑经营交通银行,而且创办一份媒体《银行周报》,彰显自由金融理念,在市场和思想的双重层面推动一个时代的市场自由秩序,令后人不断怀想。可惜国家纷乱,野蛮登场,中国人离开自由的银行体系,已经太久太久。
其二,多年以来,大量的企业家在金融领域不断冒险掘进,突破僵化政策的封锁,试图找到自由,有人为此身陷囹圄,有人甚至丢了性命。包括身在河北的孙大午先生,他曾经的罪名正是非法集资;包括差一点被砍头的吴英,罪名也是如此。但稍微放宽历史的视界,人们必然能够看到,这些企业家的行为,事实上是一种自由的市场行为,是他们承担起了一个时代金融自发秩序的罪与罚。
其三,当代中国不乏杰出的银行家人才,但绝大多数都被体制遮蔽或者异化。比如人们熟知的马蔚华,简直是天生的银行家,他在有限的体制框架之内,激活招商银行的市场意义,令消费者受益,不过他无法突破制度的辖制,距离真正的自由银行家还很远;比如郭树清,博学且深邃,本应该在金融领域施展才华,不过体制的力量却让他走向了非专业的仕途;比如董文标,他统领的民生银行,一度给中国僵死的金融市场带来市场的要素,不过庞大的制度在此,他也只能认同目前中国银行市场的垄断局面,在有限的市场缝隙中缓慢腾挪,至少在目前看得到的范围之内,他暂时成不了国际一流的真正的银行家。
我的意思是说,站在这样的历史变迁和当下思辨的维度,或许马云是一个例外。
首先、马云作为银行家的属性,不是政府的事先设计或者政策恩准,而是马云作为一个企业家的创新,是创新层面的市场自发秩序。
这是一种完全符合古典经济学市场秩序的描述。任何政府没有任何力量设计市场,所有对市场的设计都是反市场的。马云作为银行家属性的出现,他的庞大的支付宝系统,他在淘宝的市场交换的平台上面摸索出来的资金运营谱系,遵循了先有市场,后有金融创新产品的一般性市场逻辑。是互联网的拓展,是自由的电子商务的拓展,让马云找到了他作为银行家的属性。在这里,这个看上去无所不能的政府,是无知的,也是不可能事先设计的。
更加重要的意义在于,当马云作为自由银行家的属性出现之后,这会在市场发生和发展的层面倒逼政府的政策导向。一个庞大的市场已经形成,稍微有点开放意识的政府,必然要直面这种来自市场的本质性变化,继续垄断或者封杀是没有意义的,因为所有的消费者正在用脚投票,这再一次做大了市场的力量,因此,政府只能直面这个事实,然后在一种极不情愿的语境下面对僵化的垄断政策松绑。
这样的市场现象,再一次把市场经济的常识带到我们的面前。必须要反复说出这样一个事实,市场的自由拓展,企业家的自由产生,改革和开放的有限演进,这一切的一切,都不是人们津津乐道或者翘首以盼的所谓顶层设计,在自由的意义上,从来不存在所谓的顶层设计,真正的市场秩序,从来就是民间力量倒逼政府的结果。自由一直在每个人的手上,你如果放弃自由,政府就视你为草芥,如果你在细节的深处拥抱自由,那么政府就会在一种渐进的过程中,将本来属于你的自由还给你。
这是我们要大声说出来的第二点,马云的身上出现银行家的属性,既是一个当下正在展开的事实,也是一种对历史的回应。我要提到的一个经济史事实,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轻工业的自由拓展。1949年之后,在长达30年的时间之内,中国的经济被一种野蛮的、暴力的战争思维绑架,整个国家的经济结构几乎全部由重工业占据,钢铁、卫星、核武器成为经济结构的重点,而用于消费者日常生活的鞋子、衬衣、电视机或者袜子等轻工业产品几近于无,人们为了一块面包或者一斤红糖,捏着领导下发的票证去排长队,整个国家饥肠辘辘,人们面黄肌瘦。1979年,市场开始躁动,在温州,有人制造皮鞋或者低压开关,在无锡,有人制造衬衣或者袜子,在东宛,有人制造瓷砖或者电视机,市场开始变得丰富,人们的消费选择一下子变得琳琅满目。高高在上的政府一开始对这样的市场态势不习惯,甚至有老人咬牙切齿的要灭掉温州的生意。不过市场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,生活的细节,衣服的鲜艳,肚皮的温饱,总是比那些僵化的意识形态更具有意义。一个时代的轻工业产业磅礴推进,以至于这个市场不仅让广大的消费者获得了一种崭新的生活,而且催生出一大批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家,包括今天人们热情追捧的王石、柳传志、南存辉、王振滔,等等,都出现在这样一个经济史与企业史的双向叙事之中。
正是在这样的市场自由逻辑的意义上,我们理所当然的得出一个结论,马云成为中国最有市场意义的,最具有制度改进意义的,最具有创新精神的银行家,只是一个时间问题。是市场的力量,是消费者的自由选择,把马云推到了这个醒目的位置。
当然,风险肯定是有的,不确定性肯定也是有的。官僚或者官僚资本的力量如此强大,既得利益集团对市场的蚕食一直在进行之中。马云靠着市场的逻辑,靠着创新的力量发展出来的巨大的自由金融市场,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引来官僚资本对市场的觊觎。坊间正在流传着这样的消息,说的是马云如何如何与庞大的官家人脉暗中合作。
我相信这是一个事实,但我更相信市场巨大的力量。我的意思是,市场的逻辑一定会改变任何非市场的逻辑,官家资本最终也必须臣服在市场的规律之下。在这个过程中,或许马云有妥协,有退让,有暗箱操作,但长久来看,自由必定改变我们的命运,思想一定引导我们的方向,因为这一切的事物之中,自由市场的力量正在潜滋暗长,而每一个深处变革时代的中国人,都站在这样一个万物生长的市场过程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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